他不急不慢地細心裁剪已經卷曲的花瓣，看著已經發黃的一片葉子，眼睛稍微睜大一下，那藍鴛花便已經枯黃，喬笙笑著說道，“白落，你一心一意想要與你的心愛之人在一起，可是在黑風崖上面等待你的又是什麽呢？想要合自己的心意，從前不可以，現在也不可以！”

他邪笑著，那日他還告訴白落，若是吞食斷塵草在兩個時辰之內恢覆還是可以不被異化的，只是那斷塵草若是一被拔下，那裏面的邪氣便全會潑灑出來，那些山下的居民自然會被這毒氣所侵。

這兩個時辰內，到底是那白落仙人重要，還是這清水城的百姓重要？白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答案麽？今天你便可以做個證明。

白落這時就算再累再疲倦，也瞬時清醒了不少，腳下的步子放的更快，手上的勁也比剛才大了不少，插進巖石裏的刀子也一次次用著力。

所幸那“吸血鬼”身體輕盈，往往爬上去一段距離，就被吹散下去，因此，白落一時半會兒倒是丟不了性命。

然而後面的毒蟲緊追不舍，白落一點兒都不敢放松，黑風崖是凡人禁區，白落在白素身上學到的一些武力在這裏完全派不上用場。

他一會兒便回頭一次，眼看那吸血鬼步步逼近，更糟糕的事，天已經開始要黑了，四周的景色開始模糊了。

白落的胳膊已經快要擡不動，力氣已經到極限。怎麽辦，他現在不知道還要爬多遠的路，才能到達山頂，後面的毒蟲就像洪水猛獸一樣讓人害怕，這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次經歷都要讓他毛骨悚然。

他回頭看一眼底下，什麽都看不見，那些吸血鬼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樣無影無蹤，然而抖動的雪花卻證明著它們只會離得越來越近。

“拼死一博了！”他隨即換成先前攀巖的方式，用繩索繼續攀爬，至於匕首，他打算用來防身。

突然，底下發出一道道耀人的綠光，直較白落睜不開眼睛。他稍稍用手遮一下，這不看不打緊，原來是那成群的吸血鬼背上發出的光，詭異又陰森。

白落加快了步子，腳上的動作因為酷寒都顯得不利索了。那些吸血鬼已經受夠了這樣追鋪獵人的興趣，他們準備最後一次總攻了。

只見發著綠光的他們，行動比之前更快，也更加來勢洶洶。眼見快要到頂，白落瘋狂地往上爬，吸血鬼已經逼近他腳邊，突然，一個發著綠光的吸血鬼瞬時撲過來，他眼急手快，抽刀一下將蟲子一分為二，空氣裏濺起了綠色的血，直接甩在他臉上。

殺死了一只，後面的蟲子聞到了殺戮和血腥的味道，更是瘋狂，一只只撲過來，白落的刀子胡亂飛舞，一只只發著光的屍體從山崖下墜落，轉眼就像逝去的流星，那綠色的星光便不覆存在。那白落一個翻身上去了山頂，吸血鬼靠近山峰卻是不敢上來，終究是慢慢褪去，這大半天的險境像是一場夢般圍繞在白落身邊。

他攤在山頂上，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看著不遠處那綻放著異樣光彩的花朵，笑著說道，“姐姐，我終於能和你永遠地在一起了！”

黑風崖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所有的狂風暴雪都被擋在了外面，白落實在是疲憊不堪一頭倒下去一夜無夢。

山上的清晨總是比大地上的更是好看，白落慢慢地睜開眼，腿慢慢伸開，太陽反射在雪地上的強光讓他一陣眩暈，不得不用手擋著一點，才慢慢恢覆。

早晨的黑風崖是最平靜最無事的，安靜的好像讓人忘記了昨天風雪的肆虐。

只見雪峰山頂，雲霧繚繞，強烈的光使得雲開霧散，走幾步，腳下銀濤翻滾的白雪更是傳來厚厚的質感。

這裏便是凡人人人聞風喪膽的黑風崖麽？白落向遠處眺望，黑風崖的面貌如浮沈在滔滔的白浪之中，極強的勁風將天上的白雲吹得四處飄散，白落廢了好的的勁才站定……

白落一步步走向那散發著好聞氣息的斷塵草，腳步一聲聲，他的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

他想起自己從前在祥龍客棧練功時，白素便在旁邊不亦樂乎地收集著最幹凈的晨露，貼心的給自己擦汗，將那晨露帶回去，每日上完早課的他煮一碗熱滾滾的湯水。

他學武很快，姐姐總是誇著自己，有時他們兩也會撿起地上的樹枝比劃著，只是他知道，姐姐是有意讓他的。

只要有了斷塵草，這些與姐姐在一起的畫面就不是回憶，而是一種現實。斷塵草，除去塵世，得到永生。

“白落！”一聲輕呼打斷了白落的思緒，他有一些錯愕，朝著後邊轉過頭去，看著白素站定在雪地上，她披著一抹紫色大衣，在雪地上極為美麗，眉眼精致，她的臉上有一絲愁容。

這幾日她便發現白落有些不對勁，昨晚她一直觀察著他，偷偷的跟著他。

她的目光裏面帶著一些哀愁和心疼，因為美的太不真切，白落以為是自己一時的錯覺。

“白落，與我回去吧！黑風崖太過危險，不是你可以來的地方！”白素不似往常打鬧的語氣，伸出手看著白落。

這時白落的耳旁卻是有另一個聲音出現，那喬笙在妖界下著蠱，即便他是在黑風崖也逃不過，喬笙對著那藍鴛花用著功力說道，“白落，你不是想要得到她麽？殺了她所有的依靠，不管是清水城也好，別的什麽也好，沒有了別人，白素便只有你一個人！”白落的眸子募地張大。

“姐姐，不要攔我，只差一步我便可以成為妖界之人，這斷塵草可以讓我永遠地與你在一起。”

白素捂住嘴，快步走過來，看著白落說道，“你瞧你的腳趾頭都凍得通紅，白落，這斷塵草一旦摘下對你還有對清水城的百姓都是一場浩劫，千萬不可如此。”

她隨即低下身子，將戴著的狐裘毛領摘下來裹在他裸露的腳上，拉著他往回走，“白落，有什麽事我們回去再說，我不管是誰向你說了這件事，可那斷塵草絕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與我回去吧，好麽？”

白落輕足點地，後退一尺，站在一邊看著秦默語，四周都是茫茫白雪，二人立於中間一時如美景一般。

“白落！”白素飛奔過來，那白落卻是陡然間腳尖輕點石頭，他的身形霍然拔起，在空中急速盤旋，連轉四個圈子，愈轉愈高，又是一個轉折，輕輕巧巧的飛往數丈之外。

白素看到遠處和天地融為一體的白色，只見他身形高大，步子如飛菩落葉，在空中如履平地。“師父！”她一時竟是錯愕不已，白落此時的武力卻是如師父那般好。

一個晃神，白落便已經走到那斷塵草邊上，他帶上期許的目光慢慢摘下那話，耳旁卻全是那白素驚異的聲音。

“不要，白落！”白落折斷那妖艷的花，一種沁人心脾的花香散在他的周圍，他張開了雙臂，“姐姐，有了斷塵草，我就要和你永遠地在一起了。”

那斷塵草的根部是如此的柔軟，白落只覺輕輕一折那草便被他連根拔起，捏在手心裏時打量著它，卻見崖上突然黑風四起，滿天的雪花混合著泥沙卷起四處的礫石在空中飄蕩。

白落皺眉，驚覺自己手中的斷塵草早已變成一股白色的氣息慢慢溜進他的鼻息，只覺自己周身滾燙，只感覺自己的身體猶如萬箭穿心般難受，受著蝕骨之痛，他抑制不住自己的身子，從心底怒發出一股吼叫。

白素看著他撲過來搖著頭大聲叫著，“白落，白落！”白落的眼睛變得通紅，發出噬人的光，他手上的指甲變得鋒利而又修長，面容也開始發生變化，只見右半邊的臉慢慢印著紅色和紫色的印記，在他的臉上倒是不顯得醜陋反而異常妖異。

白落仰著頭雙手緊緊握著，終於體內的血氣突然沖上來他對著地上厚厚的雪層打著激起漫天的雪花，落在白素的頭上臉上。

“白落！”白素猛地抱住他，神情戚哀，控制著不讓他在如此發瘋，“你一定要堅持自己的初心，不要讓斷塵草妖化了你。”白落的臉上一會兒白一會兒紫，僵著的身體顯得異常痛苦，看著抱著他的白素，他慢慢地撫上白素的臉說著，“姐姐，我若成妖，便能永遠在你身邊了。”

白素搖著頭，眼睛溢滿了淚水，她的眼睛裏面有著懇求，卻又是愧疚，“你不是妖，你是白落，師父，你忘了徒兒了麽？我是素兒啊！”

白落的臉上突然僵住了笑容，他想起那喬笙說過的話，自己的天生雙瞳竟是與那白落仙人如此像麽？他猛地推開白素，“姐姐，你現在還要騙我到何時？你救我不過是因為我與你心中的師父有一雙十分相像的雙瞳不是麽？你雖然一直說我是你的家人，可是你還是把我當做白落仙人的替身，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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